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春花又开了（第1页）

蹭过了三十岁门槛的人，整天总是忙忙碌碌的。工作、家庭、日常必要的应酬，常压得人忘记了季节的悄然更替。夏着薄衫，冬穿棉衣，往往只是依据身体极限的承受能力。每年每季，那季节最初光临的气息，总是感觉不到，好象对时令的触觉，已经全退化了。

今年春天的一天，天气似乎还象往常一样微冷。我去给学生上课，刚推开教室的门，猛然，几支插在洗得很干净的墨水瓶里的、一时情急叫不出熟悉的名字的小黄花，刺入我的眼帘。我心头一怔，顿觉一种大自然的芬芳和爱的气息弥漫在整个教室。那个临近讲桌的窗台，仿佛是一个囤满陈年老酒的酒窖。

学生看到我几乎有点不能矜持的异样，那种得意的友善，在绽放的很灿烂的微笑里，更加异彩纷呈了。“老师好”声音格外的嘹亮，也格外的悠长。学生从我往日只漂泊着疲惫的眼睛里，也似乎读出了我对他们善意的认可。那一节课，我们师生之间配合得很融洽，大家都把心在课本所选的精美篇章里浸泡着。讲完课，我回到我卧室兼办公室的狭小的空间，心海的那种澎湃久久不能平静。

在那节课还没有上完的时候，我就已经知道那是迎春花了。学生们显然是有意将一束迎春花摆放在临近讲桌的窗台上，他们也显然不是在提醒我春天来了，他们绝对是邀请我和他们一起吮吸青春的浪漫，绝对是邀请我和他们一起聆听春天姗姗而来的脚步。

是的，迎春花，又开了，已有好多年我没有这种季节的冲动了。我的对季节的迟钝，被我的学生在那一瞬间击穿了。我突然觉得，我已经让多少美从我的身边悄悄消逝了。在女儿阿昭三岁以前，我每年都要从离学校很远的崖畔采摘一束迎春花，插在我们居室鱼缸上面的花瓶里，不为别的，只为细心欣赏大自然刚刚抛去冬装的娇颜。可是现在，我每天象一个不需要人拨弄发条的石英钟，准时地机械地走着。生活的沉重和压抑，我是越来越感觉得很清晰，可心灵的羽化，我却全然不知。

这世界还是以前的世界，那花开的时节也依然还是每年的那几天，可这世界里的人，比如我，在世俗地成熟的同时，错过了多少应该珍存的如簇的花季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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